十年清知府,一朝卸甲归。

当魏正鸿的马车缓缓驶出广平府城门时,城中百姓跪地相送,哭声震天。

可这支送行队伍,却简朴得让人心酸。

没有金银珠宝,没有绫罗绸缎,只有十辆老旧的驮车,车上装载的,竟全是些发黄卷边的旧书卷。

消息传至京城,有人冷笑,有人叹息。

当圣上得知此事,却只问了一句话:“他真的一无所有?”

得到肯定的答复后,圣上沉默良久,忽然下了一道震动朝野的旨意:

“把那十车旧书卷,全部换成足色的黄金。”

01

魏正鸿,字载物,出身清贫书香门第。

他考取功名时已近不惑之年,因其清廉正直的作风和出色的治政能力,被朝廷派往广平府担任知府。

广平府地处东南,临江傍海,本是膏腴之地,却因数十年来的官吏贪腐、豪绅横行,民生凋敝,积弊深重。

上任伊始,魏正鸿便立下铁律:不收一分贿赂,不结交一位豪强。

这在官场上无异于自断臂膀。

他的到来,无疑触动了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。

广平府的税收是出了名的"漏斗",大户人家千方百计避税,负担全压在了贫苦百姓身上。

魏正鸿做的第一件事,便是清丈田亩,重新核定税负。

一个雨夜,魏正鸿的小厮宋平急匆匆地闯进了他的书房。

"老爷,您不能再查下去了!那个张家老太爷,是当今首辅大人的远房亲戚,他扬言,若是您敢动他的田产,就让您在广平府待不下去,连性命都难保!"宋平声音带着哭腔。

魏正鸿放下手中的笔,桌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账册,他已经连续数日未曾合眼。

"宋平,你跟了我二十年,应当知道我为人。"魏正鸿的声音平静而有力,"我若为了保住性命和乌纱帽,就放任这广平府的百姓继续受苦,那我这官,当得还有何意义?"

他缓缓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。

"这雨,对于城外的百姓来说,是灾难。他们的田地早已被豪绅用各种手段侵占,如今连避雨的屋檐都找不到。我若退缩一步,便是对这些百姓的背叛。"

第二天,魏正鸿顶着压力,亲自带人查封了张家几处违规侵占的良田,并将收回的田地重新分给了无地的佃农。

这一举动,犹如一颗巨石投入了广平府死水般的官场。

反对声、威胁信、弹劾奏折,如雪片般飞向京城。

魏正鸿知道,他在广平府的日子,将比他想象中艰难百倍。

他不仅要与贪腐斗,还要与京城的权贵势力斗。

然而,百姓的心是雪亮的。

魏正鸿的清廉和铁腕,让广平府的民风开始扭转。

他为官十年,广平府的财政从入不敷出,到略有盈余;十年间,他修建了三座水利设施,解决了困扰广平府数百年的洪涝问题;十年后,百姓富足,路不拾遗。

但他个人的生活,却从未改变。

他的官邸仍是十年前的旧模样,家具陈旧,连油漆都斑驳了。

夫人和女儿的衣裳,也多是旧年样式,朴素至极。

甚至有人传言,知府大人的俸禄,多半都用来接济贫困的学子和孤寡老人了。

这种极端的清廉,让他在官场上显得格格不入,也为他后来的离任埋下了伏笔。

02

魏正鸿的十年任期满了。

按照惯例,他本可以获得升迁,调任京城六部。

毕竟广平府的政绩有目共睹,甚至连皇帝在朝会上都曾公开赞扬过他的"爱民如子,恪尽职守"。

然而,弹劾他的奏折从未停止。

那些被他得罪的豪绅和他们背后的京城权贵,从未放弃过对他的打压。

首辅大人在朝堂上公开表示:"魏正鸿治政有方,但性情过于刚烈,不善变通,得罪之人甚多,难以服众。地方之才,不宜入京。"

皇帝虽知这是党争之言,但为了朝局平衡,也只能作罢。

最终,魏正鸿被授予"奉议大夫"的虚衔,准许他自行请辞,告老还乡。

这个结果,在京城官员眼中,无疑是一种失败。

这意味着魏正鸿虽然清廉,但终究斗不过权势。

许多同僚开始疏远他。

他们认为,一个没有靠山、没有财富、没有晋升空间的"清官",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。

卸任的旨意到达广平府时,宋平正在院子里晾晒书籍。

"老爷,您看了邸报了吗?"宋平眼中含着不平,"这分明是打压!您为广平府操劳十年,却只得了一个虚衔,连个实权都没有。"

魏正鸿却显得异常平静。

他正用一根细绳,小心翼翼地捆扎着一本泛黄的《春秋》。

"宋平啊,名利本就是过眼云烟。我来广平,是为了百姓,如今百姓安居乐业,我的心愿已了。至于这官位,我早已看淡。"

他指了指堆满了半个书房的书籍,那是他十年来收集、批注、研读的成果。

"这些,才是我的财富。"

宋平叹了口气。

他知道魏正鸿是真的不在乎,可他替魏正鸿抱不平。

在广平府,不少商人、士绅,甚至是他曾帮助过的百姓,都想送些金银珠宝,感谢他的十年之功。

"老爷,哪怕是收一些,也好让您和夫人回乡后生活宽裕些。"宋平劝道。

魏正鸿只是摇了摇头:"我若收了他们的银钱,哪怕是感谢,也坏了清名。我十年不取分毫,为的是什么?不就是能挺直腰杆做人吗?"

他只收下了百姓送来的几坛粗茶,以及一副上书"广平清风"的牌匾。

03

离任的日期到了。

按照规矩,卸任官员的行李必须清点造册,以防有人借离任之机,夹带地方财物或贿赂金银。

这本是针对那些贪官污吏的制度,但京城那边,负责监察的御史台,却对魏正鸿的队伍格外上心。

御史台的官员们,许多都与当年广平府被魏正鸿得罪的势力有所关联。

他们等着看笑话,等着看这位"清官"的马车里,是否也会藏着一两箱不义之财。

魏正鸿的行装极其简单。

除了夫人和女儿的几件换洗衣物,几乎都是书籍。

宋平雇佣了十辆驮车,专门用来装载魏正鸿的藏书。

这些书都是魏正鸿多年的心血,是他从各地搜罗来的珍稀版本,以及他自己亲笔批注的经史子集。

广平府的通判大人亲自前来送行,看着那十辆摇摇晃晃、尘土飞扬的驮车,通判忍不住问宋平:

"宋老哥,这车上……真的都是书?"

宋平苦笑着点头:"大人您是知道的,我家老爷除了书,对什么都不感兴趣。他嫌金银俗气,嫌锦缎沉重,只带这些。"

通判心中震动。

他知道魏正鸿清廉,但没想到会清廉到这个地步。

十年知府,连俸禄都接济出去了大半,如今还乡,竟是空空如也。

行李清点过程,比想象中还要严格。

京城派来的监察使者袁大人,是御史台中出了名的铁面无私。

他带着手下,将魏正鸿的马车和十辆驮车彻底搜查了一遍。

袁大人原以为,至少会在夹层里搜出几箱银两,或者几件古董。

毕竟,在官场上,清廉只是表象,哪个官员卸任时不是满载而归?

然而,检查的结果,让所有人大跌眼镜。

马车里,除了几件旧衣和夫人的梳妆盒,别无他物。

那十辆驮车,被御史台的官兵们掀开了布帘,露出了里面层层叠叠的木箱。

当木箱被打开时,一股陈旧的纸墨气息扑面而来。

里面装的,全是书。

有的用麻绳捆着,有的用布包着,书页泛黄,许多书卷都带着常年翻阅留下的污渍和折痕。

这些书,在旁人看来,价值远不如一匹上好的锦缎。

袁大人亲自翻看了几本,确认箱子里没有暗格,书中也没有夹带银票或金叶子。

他放下手中的书,脸色复杂。

他知道,这世上真有如此清高的官员。

"魏大人,"袁大人拱手行礼,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,"您此行,辛苦了。"

魏正鸿一身青色旧袍,立在马车旁,淡然地回礼:"袁大人,例行公事。这些书卷,都是我毕生所学,也算是我为官十年的见证。"

他指了指那些旧书:"里面有我批注的治水方略,有我收集的广平府民俗,有我与友人的论学手稿。对我而言,它们重逾千金。"

袁大人完成了清点,签署了文书,目送着这支寒酸的队伍,缓缓离开了广平府。

04

魏正鸿的队伍,一路向北,朝着他的故乡而去。

与此同时,御史台的清点报告,火速送往京城。

这份报告,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
御史台详细记录了清点结果:"卸任广平知府魏正鸿,行囊简朴,除随身衣物外,仅有十辆驮车,装载旧书卷三百余册。未发现金银、贿赂、地方特产等物,与所报账目相符。"

朝堂上,众说纷纭。

那些与魏正鸿政见不合的官员,认为这不过是魏正鸿做给皇帝看的姿态。

"装模作样!谁知道他有没有提前把财富转移走?"有人私下议论。

"就是,为官十年,连个像样的家产都没攒下,简直是沽名钓誉。"

然而,更多的人,尤其是那些正直的官员,则被魏正鸿的清廉所震撼。

"魏大人,真乃我朝官员之楷模!"

"十年广平,魏大人鞠躬尽瘁,如今却落得如此清贫,令人唏嘘。"

这份报告,最终呈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上。

皇帝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奏折后,特意拿起了这份关于魏正鸿的报告。

他仔细看了"行囊简朴"、"旧书卷三百余册"等字眼,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。

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内侍总管,躬身立在一旁。

这位内侍跟随皇帝多年,深知皇帝的心思。

"你说,这个魏正鸿,是真的清高,还是故作姿态?"皇帝放下奏折,轻声问道。

内侍总管小心翼翼地回答:"回陛下,奴才听说,魏大人在广平府时,家中夫人甚至要亲自缝补衣物,其清苦程度,并非作假。"

皇帝点了点头:"朕知道他清廉。广平府的税赋,每年都能足额上交,百姓的口碑,朕也听闻过。他是个能臣,也是个忠臣。"

但皇帝的目光中,却流露出一丝忧虑。

他深知官场险恶,像魏正鸿这样清廉的官员,最容易受到党派的排挤和攻击。

"他带走的,都是他的心血啊……"皇帝叹息道。

他忽然想起了当年,魏正鸿刚中举时,曾写过一篇策论,谈及官员的品格。

其中有言:"官员之所求,不在俸禄之厚,而在名节之清。清名,乃立身之本,治国之基。"

皇帝沉思了许久,目光渐渐坚定起来。

他叫来了负责内务府的大臣,并召来了御前护卫统领袁大人。

"朕要你们办一件事。"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。

他将奏折放在桌上,指着上面关于"十车旧书卷"的记录。

袁大人立刻拱手:"请陛下吩咐。"

皇帝目光扫过两人,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决,仿佛他要做的,不是赏赐,而是一场政治宣示。

"魏正鸿的驮队,如今走到何处了?"

内务府大臣回禀:"回陛下,应已行至京畿地区边缘,再有三日便可出京师地界。"

皇帝深吸一口气,他知道,现在是做出决定的最佳时刻。

05

皇帝站起身,背对着众人,眺望着宫城外的天空。

"魏正鸿一生清廉,十年治广平,未曾为自己谋取分毫。他带走的,是他的学问和清名。朕不能让他带着清名,却落得个空空如也的下场。"

内务府大臣和袁大人互相看了一眼,心知皇帝要重赏魏正鸿。

但他们猜不透,皇帝会如何赏赐。

直接赏赐金银,似乎又落了俗套,与魏正鸿的清高不符。

皇帝转过身,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。

"去,立刻派一队禁卫军,携带内务府的库银,赶上魏正鸿的驮队。"

袁大人领命,但仍有些疑惑:"敢问陛下,赏赐多少,以何种名义?"

皇帝嘴角微扬,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"赏赐的不是金银,是朕的恩典。你们去了,不必多言,只需告诉魏正鸿,朕看到了他的行囊,看到了那十车书卷。"

皇帝顿了顿,语气变得无比清晰,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:

"朕爱惜他的清名,更爱惜他的学问。但是,清官不能受穷,能臣不可受屈。"

他抬起手,指向了御案上的那份清点报告。

"朕以圣谕,命你们将那十车旧书卷,全部收回宫中,充入内府藏书。同时,将等同于那十车书卷体积的——"

皇帝停住了,他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,扫过在场的两位大臣。

内务府大臣和袁大人屏住呼吸,等待着那最终的决定。

他们以为皇帝会赏赐等价的古董或宝物。

然而,皇帝接下来的话,却让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,也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预料:

"全部换成足色的黄金!一斤书卷,换一斤黄金。务必让魏正鸿亲眼看着,将那些旧书全部换走,将黄金全部装上驮车,送他归乡!"

这个命令,荒谬至极,却又霸道至极。

用黄金等重替换书籍,这哪里是赏赐?

这分明是皇帝在用最直接、最震撼的方式,向天下官员宣告:

魏正鸿的清名,比黄金更重!

内务府大臣和袁大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
他们知道,一旦这件事情传开,整个朝野都会为之震动。

这不仅是对魏正鸿个人的恩宠,更是皇帝对那些排挤清官、贪恋财物的权贵们,一次无声而有力的警告。

袁大人深深地躬身,声音颤抖地接下了旨意:"奴才遵旨!定将陛下的心意,准确无误地传达到魏大人那里。"

皇帝摆了摆手,示意他们退下。

"去吧。记住,朕要的,不是魏正鸿对朕的感恩,而是天下官员知道,朕,知道谁是真正的清官。"

消息以闪电般的速度,在宫廷内传递。

禁卫军带着浩浩荡荡的黄金和内府收书的官员,日夜兼程,向着魏正鸿的归乡之路追去。

而此时,魏正鸿的驮队,正停在一个小镇的客栈中歇脚。

他与家人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旁,讨论着回乡后的田园生活。

他并不知道,一场足以改变他后半生命运,并载入史册的"交易",即将到来。

06

三日后,就在魏正鸿的驮队即将出京师地界时,宋平从远处跑来,脸上带着惊恐与不解。

"老爷!老爷!不好了!后面来了一队人马,浩浩荡荡的,是禁卫军!他们将我们包围了!"

魏正鸿皱起眉头。

他自问没有做任何亏心之事,为何禁卫军会找上他?

难道是京城里的权贵仍不肯放过他,要在他出京之前,给他制造麻烦?

他走出客栈,只见数十名身披甲胄的禁卫军,将他的十辆驮车团团围住。

为首的,正是御前护卫统领袁大人,还有内务府的几位官员。

"袁大人,这是何意?"魏正鸿拱手问道,语气平静,但眼神中已带上了警惕。

袁大人翻身下马,没有多余的客套,直接从怀中取出了明黄色的圣旨,高声宣读:

"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原广平知府魏正鸿,为官十年,清正廉洁,爱民如子,恪尽职守。朕闻其归乡,行囊清简,惟有旧书百卷。"

念到此处,袁大人停顿了一下,目光如炬地看向魏正鸿。

"朕念其学问之功,清名之重,特命内府将魏氏所携之书尽数收录,充入内府藏书。朕以金口玉言,等重置换,以足色黄金,换魏卿之旧书。魏卿不必推辞,此乃朕之嘉奖,亦是朝廷对清廉之士的认可。钦此!"

圣旨宣读完毕,魏正鸿愣在当场,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。

他为官清廉,从未求过赏赐,更未想过用自己的"清苦"来博取皇帝的同情。

他所求的,不过是安安静静地回家。

"陛下……陛下何至于此?"魏正鸿感到鼻子一酸,并非因为黄金,而是因为皇帝对他的信任与理解。

袁大人收起圣旨,走近魏正鸿,低声解释道:"魏大人,您当知,陛下此举,并非单单为了赏赐您。"

"您这十年,得罪了多少人?京城里,多少双眼睛盯着您,等着看您卸任后如何穷困潦倒,好证明您当初的清廉不过是幼稚之举。若您带着清名,却只能过着清苦的生活,那些贪官污吏便会以此为戒,告诉世人——清官没有好下场。"

"而陛下,他要用这十车黄金告诉天下:清官不但有好下场,清官的清名,价值千金,重逾万两!"

袁大人一挥手,内务府的官员们立刻开始行动。

禁卫军将驮车上的木箱全部搬下来,由内务府的官员一一打开。

他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精细戥秤,将箱中的旧书卷一本本地取出。

这些书卷,有些已经虫蛀,有些墨迹模糊,但在内务府官员手中,却被小心翼翼地对待。

"称重!"内务府官员高喊一声。

一旁的士兵,抬来了数十个上了锁的沉重木箱。

当一个装满了旧书的木箱被清空,内务府官员立刻按照戥秤上的重量,从带来的箱子里,取出等量的金砖和金块,装入原来的书箱中。

"一斤旧书,换一斤黄金!"

整个过程,公开透明,毫不避讳。

魏正鸿站在一旁,看着他十年的心血——那些他批注过的经史子集、那些他视为珍宝的孤本,被小心翼翼地取出,装入内府的专用箱中。

同时,他看着那些沉重的、闪耀着光芒的金块,取代了书籍的位置。

这哪里是交易?

这是皇帝在以一种极致的姿态,为他建立一座永恒的"清廉牌坊"。

黄金的价值,远远超出了书卷。

但皇帝用等重的置换,表明了清名在帝王心中的地位,远超黄金的实际价格。

内务府带来的黄金,足足装满了九个半驮车。

那闪耀的金光,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
宋平和其他随从们,早已目瞪口呆,跪在地上,久久不能起身。

他们从未想过,自家老爷的旧书,竟然能换来如此惊人的财富。

当所有书籍被收走,所有黄金被装车完毕,袁大人再次走到魏正鸿面前。

"魏大人,这十车黄金,是陛下对您的信任,也是对您十年清廉的奖赏。请您安心收下,陛下言明,您不必感到不安,这是您应得的。"

魏正鸿深吸一口气,他知道,如果他此时拒绝,便是辜负了皇帝的良苦用心,甚至可能让皇帝的政治意图付诸东流。

他缓缓跪下,朝着京城的方向,叩首三次。

"臣,魏正鸿,叩谢陛下隆恩。陛下知臣,恩同再造。"

他明白,这十车黄金,他带回的不是财富,而是皇帝的政治支持和最高的荣誉。

这份荣耀,足以让他回乡之后,无人敢欺,无人敢扰。

07

魏正鸿带着十车黄金,继续他的归乡之路。

但此时的驮队,已与出发时截然不同。

曾经的十车旧书,是清贫与学问的象征;如今的九车半黄金,是荣耀与圣恩的体现。

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般,迅速传遍了京城,又蔓延至天下。

"清官知府,旧书换黄金!"

"陛下以金重赏,为清官立威!"

朝野震动。

那些原本等着看魏正鸿笑话的官员,彻底哑口无言。

他们意识到,皇帝这次的出手,不仅是赏赐,更是对官场风气的彻底整顿。

首辅大人在得知此事后,在书房里沉默了整整一个时辰。

他明白,皇帝此举,正是对他当初"魏正鸿不善变通,不宜入京"的委婉反驳。

皇帝通过魏正鸿的事件,向所有官员释放了一个强烈的信号:清廉,不再是空谈,而是可以带来巨大回报的政治资本。

那些排挤清官的势力,必须有所收敛。

而对于魏正鸿本人而言,这九车半黄金,也彻底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。

在路上,宋平仍然兴奋不已,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黄金。

"老爷,有了这些黄金,您回乡后,可以买良田,建大宅,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清苦了!"宋平憧憬着。

魏正鸿坐在马车内,却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财富而兴奋。

他看着窗外,目光深邃:"宋平,你可知,这些黄金,比那些旧书卷,更重?"

宋平不解:"重量确实更重,但价值也更高啊!"

"不,"魏正鸿摇了摇头,"我说的‘重’,是责任。这黄金,凝聚着陛下的信任,凝聚着广平府百姓的口碑,也凝聚着天下清官的期望。"

"如果我用这些黄金去买良田、建豪宅,过上奢靡的生活,那么京城里那些说我沽名钓誉的人,立刻就会跳出来,说我十年清廉是假,最终还是贪恋财富。"

"最重要的是,这会辜负陛下为我立下的清名。陛下用黄金换我的书,是为了证明清名比黄金贵重。我若用黄金来换取享乐,便是亲自砸碎了陛下为我立下的牌坊。"

他知道,他要用这些黄金,做一些与他的清名相配的事情。

他回乡的路上,开始着手规划这笔巨额财富的用途。

08

魏正鸿的故乡,位于一座偏僻的小城。

当他带着九车半黄金回到家乡时,引起的震动,比他当年考取功名时还要大上百倍。

家乡的父老乡亲们,原以为这位在广平府做了十年知府的"大官",会像其他衣锦还乡的官员一样,带着金银财宝荣归故里。

但当他们看到那浩浩荡荡的驮队,以及驮车上闪耀的金光时,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然而,更让他们震惊的,是魏正鸿回乡后的生活。

他没有大兴土木,没有购买豪宅。

他买下了一座荒废已久的旧书院,并召集当地的工匠,开始修缮。

他将黄金中的一大部分,熔铸成金锭,存入了当地的钱庄,只留下一小部分作为日常开支和修缮书院的费用。

他把家安在了书院旁的一间简陋小屋里,与夫人和女儿过着与在广平府时并无二致的朴素生活。

当地的士绅们纷纷前来拜访,想探听这位"金官"的底细。

他们带着厚礼,想要结交。

魏正鸿一概拒绝了厚礼,他只开门见山地宣布了他的宏愿:"这笔黄金,是陛下对我的恩赐,也是对天下学问的尊重。我不能独享。"

他宣布,要用这笔黄金,建立一所面向所有贫寒学子的义学——"载物书院"。

"书院不收学费,贫寒子弟,只要有求学之心,皆可入学。我会聘请名师,购买书籍,让天下英才,不因贫穷而埋没。"

这个决定,再次震惊了所有人。

这九车半黄金,足以让魏正鸿几代人享尽荣华富贵。

但他却选择将它投入到教育事业中,以一种近乎散尽家财的方式,继续实践他的"载物"之道。

书院的修建和筹备工作,耗时三年。

魏正鸿亲自设计了书院的格局,并用黄金的利息,购买了大量的书籍,甚至从京城聘请了两位著名的宿儒前来任教。

他将剩余的黄金,设立了一个永续的基金,专门用于资助书院的日常开支和贫困学子的生活补贴。

09

"载物书院"开学的那一天,盛况空前。

不仅仅是当地的百姓,连周边府县的学子们也慕名而来。

魏正鸿站在书院的讲台上,依旧穿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色旧袍。

他没有谈论为官之道,也没有谈论黄金的价值,他只谈论了读书的意义。

"我一生所求,不过是学问与清名。学问,让我能为百姓做实事;清名,让我在官场上能立得住脚。"

"陛下用黄金换我的书,是在告诉世人,知识与品德,是真正的财富。我希望你们在此求学,学到的不仅仅是经史子集,更是为人的正直与担当。"

书院建立后,魏正鸿的生活更加忙碌。

他每日与学子们一同读书、论学,亲自指导他们的学业。

他的女儿也在书院里帮忙管理庶务,夫人则负责照顾那些住校的贫困学子。

一家人的生活,围绕着书院展开,虽然清苦,却充满意义。

他用行动,诠释了那九车半黄金的真正价值:它们没有被用来堆砌个人的享乐,而是成为了培育人才、传承清名的基石。

五年后,"载物书院"的名声传遍了整个王朝。

从书院走出去的学子,许多都考取了功名。

他们继承了魏正鸿的清廉正直,在各地为官时,都以"广平清风"作为自己的座右铭。

皇帝也一直关注着魏正鸿的动向。

当他得知魏正鸿将所有黄金都投入到书院中,并将书院办得有声有色时,龙颜大悦。

他再次下旨,为"载物书院"赐下御笔牌匾,并亲自题写"清风传家"四个大字。

这块牌匾,比九车半黄金更加珍贵。

它不仅仅是对魏正鸿个人的肯定,更是对所有清廉官员的巨大鼓舞。

10

魏正鸿的事迹,最终被史官记录下来,成为了一段佳话。

史书称赞他:"十年知府,两袖清风,以旧书启程,以黄金归乡,其清名,重于国库。"

他没有在朝堂上获得高位,却在民间获得了永恒的敬仰。

他用黄金换来的书院,持续为国家输送着人才,实现了他"以学问载物"的理想。

在魏正鸿晚年时,有一位从京城来的年轻官员特地拜访他。

这位官员,正是当年负责清点他行囊的袁大人的子侄。

年轻官员看着那座被黄金支撑起来的"载物书院",心中充满了敬意。

"魏老先生,当年陛下以金换书,实乃旷世之举。但世人皆说,陛下是爱惜您的清贫。"

魏正鸿此时已是白发苍苍,他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
"陛下爱惜的,不是我的清贫,而是我的清名。一个官员,可以没有财富,但不能没有名节。"

他指着书院里那些正在朗诵的学子们,声音虽然苍老,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:

"陛下用黄金,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,保护了我的清名不被污蔑。我用黄金办学,是为了让这种清名,代代相传。"

"清官不是不能富裕,而是不能用贪污得来的财富富裕。当财富成为荣耀的证明,而非腐败的象征时,清廉才能真正成为官场的风尚。"

魏正鸿活到了八十高龄,一生简朴,将所有的精力都献给了教育事业。

他的故事,成为官场上的一面镜子,映照出为官者的初心与选择。

那九车半黄金,最终没有成为魏家的私产,而是化作了无数人的学问与希望。

正如他所言:清名,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。

而皇帝的那道旨意,让这个真理,以最震撼的方式,铭刻在了历史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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